28.第28章

  老爷吉普在路边停下，发动机在方才疯狂地High过之后，叹息着熄火了。

  我瘫坐在副驾驶座上，给老鲍比打了个电话，“抱歉！”我无力地说道，“我不小心把讹兽烤过头了，应该没剩下多少完好的肉。”随后我把尸体所在的大致位置告诉了他，让他派人来回收，反正我是不想再看到那只疯兔子了，管它现在是白色还是黑色的呢！另外，我还把那个手机号码告诉了他，拜托他帮我查到号码的主人。

  涂山薰盯着我看了一会，便忍不住笑得花枝乱颤，我能谅解她，因为当我从反光镜中看到自己的时候，连我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。

  我的头发完全炸了毛，看上去活像是七十年代某嬉皮士乐队的主唱，上身的衬衣已经碎成了一根根布条，横七竖八地搭在我的身上，双手以及胸膛的皮肤全部被熏成了灰黑色，某些地方已经开裂，好在我还能感到钻心的疼痛，这说明我还没把自己的两条胳膊烧成焦炭，真是一个奇迹。

  “你还好吧？”涂山薰总算是止住了笑声，问我。

  “好得不能再好了！”我朝着她微笑，然后就两眼一抹黑了。

  当我醒来的时候，发现躺在自己家柔软的床上，上半身工整地缠满了绷带，下半身……额，什么都没穿。我惊讶地坐起了身，然后便忍不住发出了呻吟声。

  “你醒了啊？”卧室的门被推开，从外面飘来食物的香味，涂山薰端着碗走了进来。她没有穿那身漂亮的旗袍，而是穿着多半是从我的衣橱中搜刮出来的男式衬衣，对她来说稍显肥大的衬衣掩盖了只穿着内裤的下半身，露出两条修长的美腿。“吃点东西吧，天已经亮了。”

  “等！等等……”我赶忙抓起被子掩盖住身体，“谁能告诉我这经典的电影桥段是什么情况？！”我涨红着脸，问她。

  “别紧张，小处男！”涂山薰莞尔道，“我没把你怎么样，只是把脏衣服换下来洗掉了而已，顺便帮你治疗了一下伤口，我们一族的秘法哦，到晚上你就能满状态复活了。”

  “那么说，你的法力恢复了？”我决定回避关于衣服的问题。

  “嗯。那只兔子死翘翘了呗，有点可惜了。”

  “讹兽肉虽然美味，但却有很麻烦的副作用。”我简单科普了一下讹兽的传说。

  “谁说这可惜了？我是说浪费了昨晚的大好时光。”她在床沿边坐下，又笑，“对了，昨晚回来的时候有个叫张评的臭道士找你，让你醒了马上给他打电话，好像有挺重要的事情。”

  “我靠！我都忘了这死胖子了。”我仔细地从记忆中搜刮了我所知道的六扇门的门规，然后觉得自己应该没有犯什么死罪，我是轰杀了一只讹兽不错，不过讹兽可不算是人，而且我是出于自卫。

  “他不是道士，是阴阳师。你们没打起来吧？”我转而问涂山薰，道门和妖门可是出了名的互不顺眼。

  “没有，他带着‘黎华’，我可没那么笨！”她说，“你被道门监控了？”

  “嗯，道门和你们家主母一样，都觉得我和你姐姐那幢案子有关，具体来说的话，他们觉得我是头号嫌疑犯。”

  “哦，我明白了。”她看着我，“我已经和主母联系过了，报告了晚上发生的事情，你的嫌疑被排除了，她还答应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，她一定尽力为之。”

  “多谢了！”我苦笑，“主母不反对你和我的交往吗？”

  “不反对，虽然说主母在族中拥有绝对的权威，但是她并不会过多干涉我们的私生活。何况，”她低下了头，“‘水仙坊’的常务经理本来就不用去接客的。”

  “好吧，老鲍比那边有消息吗？”

  “还没有，他说他需要动用的关系要白天才能联系到，一有消息就会给你打电话的。”她回答，随后把碗递给我，里面是海鲜粥，看上去好吃到爆。“你先把这吃了吧，我去收拾一下客厅。”说完，她便起身翩然飘出了卧室。

  “唔……别动……唔的……储物柜，会……爆炸的。”我狼吞虎咽地扒着碗中的食物，同时告诫她。

  我仅用数分钟便解决完了战斗，然后提起手机，给张评拨了电话。

  “杜鸦，你最好跟我解释一下昨晚的事情。”张胖子用阴冷的语调说道。“讹兽是上古灵兽，你是打算给自己加一条偷猎的罪名吗？”

  “到底是谁在偷猎谁啊？”我抗议道，“大晚上的被那只疯兔子追得满街跑的可是我哎！”

  “我看到了，我也看到你召唤来闪电杀死了讹兽。”张评说道，“但是我没看到之前的过程。搞不好是你诱捕讹兽失败了，才会狗急跳墙下杀手。”

  “你不是号称全程监控我吗？”我冷哼了一声，“难道你没看到是讹兽自个跑来敲我家的门，还把我家搞得比兔子窝还乱？”

  “有只妖狐在你家，我是负责监控你不错，但是我没有偷窥的癖好。”张评的话语中充斥着鄙夷，“不管怎么说，我已经上报了，上头会派一个调查组下来。”

  “哦哦！真是感激涕零，如果你要说的就是这些，抱歉我还有别的事要忙。”

  张评顿了顿，最后他说：“杜鸦，你手里掌握着力量，而力量也意味着责任，我希望你谨慎使用你的力量，并对你自己的行为负责。”

  “我同意。”我回答他，然后挂断了电话。

  我并不是很担心调查组会把我怎么样，涂山鵺已经站在了我这一边，作为长老，她的证词会有非常重的份量。问题在于，六扇门如此兴师动众，我必须予以配合，这也就意味着我的自由会被暂时限制，至少调查组肯定不会任由我去突袭某个邪恶降头师的罪恶老巢。

  黄伯明还在危险之中，凌大小姐也在为这个案子奔波，如果错过了给凶手最后一击的机会，说不定会功亏一篑，一旦黄伯明被尸降干掉，凶手很可能会就此销声匿迹。我倒是不怎么在乎黄伯明的死活，但是我欠凌大小姐一个承诺，而且，最要命是，现在这个家伙也想杀了我。所以，就算是为了自保，我也最好在调查组出现在我家门口之前，就搞定这桩案子。

  “那臭道士说了什么？”涂山薰回到了卧室，开始收拾碗筷。妖门弟子对于道士和阴阳师的区别向来就不在意，在他们看来，道门的人都是食古不化的牛鼻子老道，就像在道门的人看来，妖门的人都是满肚子坏水的邪恶妖孽一样的道理。

  “没什么。”我摇头，“薰，拜托你件事。”

  “没问题！”

  “我想拜托主母做我的证人……”

  “嗯嗯！”涂山薰愉快地打断了我，“我知道了，道门那帮牛鼻子又要多管闲事了对吧？等我收拾完了，就打电话给主母。”

  “谢谢了！”我对着她微笑，然后想起了一件事情，“对了，还一直来不及问你关于黄伯明的八卦呢！”我问她。

  “哦，这个呀？黄伯明可能有一个私生子。”

  “等等，你说什么？”

  “黄伯明有一个孩子……”

  “他叫什么？是男是女？现在在哪？”我摆手示意涂山薰暂时先别收拾，坐下来把话说完。

  “不知道，黄伯明一直在找他，但是始终没有结果。”

  “以黄氏集团的雄厚实力，怎么会一直找不到？”我皱起了眉头。“说具体点。”

  “你知道黄叔明和黄仲明的关系吧？”涂山薰也来了兴致，传播八卦到底是女性的本能之一。

  “嗯。”

  “根源就在这个地方。”她跳到了床上，靠在了我身边。“黄叔明虽然是老三，但却是黄家兄弟中第一个结婚生子的，原因就在于黄伯明和黄仲明早年同时爱上了一个女人。这女人叫付晓琳，具体是干什么的我不清楚，反正黄家的老大老二都被她迷得神魂颠倒，而这个女人也在黄家兄弟之间摇摆不定，就这样，三个人的关系维持了很多年。

  后来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，这个女人最终倒向了黄伯明，并且怀孕了。但是，黄伯明那个时候还在和他的叔伯们争权夺利，妻子和孩子会成为他的软肋，所以他没有举办婚礼，还把这个女人托付给了黄仲明。黄仲明虽然没有博得自己心上人的芳心，但仍欣然接受了这份嘱托，把她安排在了一个安全的地方。只是，后来出事了，你猜猜怎么了？”

  “她死了？”我回答

  “岂止是死了啊？”涂山薰的美眸直视着我，“在接近临产的时候，黄伯明把她送到了上海市一家最著名的妇产科医院，并派出诸多人手日夜看守着她。后来有一天，医院突然通知说她要生了，因为离预产期还早，所以当时黄氏兄弟并不在医院，等黄伯明和黄仲明赶到医院的时候，孩子已经生下来了，但她却死了，后来检查说是有人给她注射了什么药物导致她早产并最后死亡。而且……”她故意停顿了下来。

  “而且孩子失踪了？”我问。

  “不错，挺聪明的嘛！”涂山薰在我脸颊上亲了一口，继续说道，“可想而知，兄弟俩都是悲愤交加，尤其是黄仲明，由于追查下来，害死她的是黄伯明的一个手下，多数是被他的叔伯们买通了。为这事，黄仲明盛怒之下，就与哥哥大吵了一场，他觉得哥哥太贪恋权力，根本没把自己爱人的生死当回事。至此，兄弟俩宣布分道扬镳，黄伯明最终斗垮了敌人当上了黄氏集团的老大，黄仲明则一头钻进象牙塔做自己的学问去了，而且至今没有娶妻生子。”

  “这么说，这位黄老二还是个用情至深的痴情汉子咯？”我耸耸肩，“这件事发生在什么时候？”

  “大概二十多年前吧。”

  “这孩子就一直没出现？”我沉思了片刻，“这事情不对，如果是黄伯明的对手偷走了孩子，应该拿出来要挟他才对，怎么这孩子从此就消失不见了？”

  “不清楚，我想多半是这孩子也没保住，否则黄伯明怎么会找了那么久都没找到。”涂山薰努了努嘴，“故事到这就结束了，你觉得和雅姐他们的死有关系吗？”

  “我说不准，”我说，“但是等我抓到那个凶手，就明白了。”

  这时，手机铃声非常配合地响了起来。

  “喂，老鲍比啊！”我迅速抓起手机，“你有我想要的答案了吗？”

  “嗯。”那个老吸血鬼依旧是惜字如金。

  我感到自己抓着手机的手都有些颤抖，“这号码是谁的？”

  来呀，混蛋！让我揪一下你的尾巴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