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21.第321章 笑谈吃鼠肉

  “小伙子，你颇为不服气啊，须知雷霆雨露俱是君恩，陛下把你关进大狱，那对你也是一种恩赐，你不能心声怨念懂吗？”

  熊廷弼将散乱的头发用草绳捆在一起，用口水擦了擦脸，然后对李栋说道：“你这身份的官员被关了进来，用不了多久，陛下就会亲自审问你的，到时候我只要说出我是熊廷弼，我就可以出狱了。”

  想到这里，熊廷弼非常激动，晃动着大牢的门嗡嗡作响，对着牢头说道：“牢头，我饿了，我要吃饭。”

  那牢头看了熊廷弼一眼，伸长脖子，眯缝着眼睛问道：“有银子吗？”

  那熊廷弼脸顿时一苦，说道：“我在这大狱里呆了那么多年了，哪里有什么银子。”

  李栋笑着说道：“这位大哥，我这里有金鱼袋，您看拿着给这位大哥换点酒钱去吧。”

  那牢头脸上露出了带有讥讽意思的笑容，“这位大人，您估计是被他那套我是熊廷弼给忽悠了吧，这些年不知道在这里呆过多少人，他都会说一遍我是熊廷弼，起初还骗了我一壶好酒，结果这么多年来，陛下也没来见他，明显他是假的，这东西您自己留着吧，您那么大的官都到了这里，估计是活着出不去了，您戴在身上死的体面点。”

  李栋摆摆手无奈的看着熊廷弼，说道：“我也没办法了，你自己看着办吧。”

  那熊廷弼无奈的又看向牢头说道：“牢头，你给我弄口吃的吧，用不了多久我就要面见陛下了，我不能让陛下看见我如此枯槁的一面，我让陛下看到我的时候，依然能显现我当年威武的影子，让陛下知道我还能用，这辽东不能没有我啊。”

  “呸，你个吹牛皮不打草稿的废物，想要的叫一声跪下，叫声好爷爷听，爷爷一高兴，兴许赏你一个馒头。”

  那老头倚在桌子上，夹了一口酒菜，汲了一口小酒，笑眯眯的说道。

  熊廷弼犹豫了好久，两腿渐渐的弯曲，嘴里说道：“想我熊廷弼竟然有今天，时也，命也。”

  “好……。”

  这个爷爷还没有叫出，却被李栋搀扶住了，李栋怎么忍心让当年在辽东抗金的英雄遭受如此侮辱。

  “兄弟何必这样，虎落平阳被犬欺，你早晚也有这么一天的，哥哥我先受点委屈，给咱俩换些吃的，等陛下来了，我给你求求情，陛下念在当年我为大明征战，肯定会放我们出去的。”

  李栋摇摇头说道：“老哥哥，你何必执迷不悟呢？陛下如果在乎你，你怎么会受这种委屈。”

  说完将那老鼠拿过来，捡起地上的碎酒壶片，几下将老鼠肢解成一块块的碎肉，自己咬在嘴里吃了几口。

  鲜血顺着嘴角往外流，生肉比较硬，需要费力气才能咀嚼好。

  守着他们两个人的狱卒俯下身子哇哇的吐了起来，弄得满地酒气。

  刚一开始，熊廷弼还看不起眼前这个年轻人，在他看来，他多半是吹牛，大明朝什么时候有这么年轻的都督和都指挥使，还是什么侯爵。

  自己虽然关了这么长时间，但是自己不傻。

  但是如今见着少年人，对自己那么狠，这熊廷弼竟然不由的信了几分。

  看着李栋手里的肉，问道：“兄弟，老哥哥可以吃几口，刚才没吃你那什么何首乌还好，吃了之后独自饿的难受。”

  李栋一笑说道：“你那是练武术饿的，来来，这老鼠肉可是美味，还有这蝗虫，可是很有营长的，你跟着我吃上几日，保证你又白白胖胖了。”

  “你们是人是鬼。”那老头吓得直哆嗦。

  李栋懒得看那狱卒一眼，饶有兴致的看着熊廷弼。

  却见熊廷弼张嘴将一条老鼠腿费力的咽了下去，接着双手掐着脖子开始呕吐，却被李栋阻止了。

  “别浪费了，这老鼠就这么几只了，你别吐出来，这美味可别浪费了。”李栋捂着熊廷弼的手说道。

  熊廷弼推开李栋，咬着牙将这老鼠腿咽了下去。

  接着用拿起一个蝗虫，学着李栋将翅膀弄掉，然后一口吞下去。

  笑着说道：“我这也是很久没有吃到这种美味了，这肉味好怀念啊。”

  李栋自然不会管熊廷弼，大口吃着老鼠肉。

  见李栋对自己的感慨不感兴趣，熊廷弼又问道：“兄弟，你以前受过什么苦，怎么敢吃田鼠，还是生吃。”

  李栋诧异着看着熊廷弼一眼，说道：“这有什么好奇的，我手下李家军的战兵每个人都要学习吃老鼠肉，吃蝗虫，这里条件太艰苦了，到外面要是找点骨头，还能不充点盐分，还有那树林的蛇肉，那都是美味啊。”

  “李家军，这个名字我倒是没听说过，不过你手下的士兵竟然敢吃这个，朝廷不给供给粮饷吗？”熊廷弼疑惑的问道。

  “我们是军户，怎么可能有粮饷供给，而且就算是战兵，除非是辽东，其他区域也早就不发军饷了，再者说来，这种野外求生手段，是士兵必须会的，不然要是断粮了，岂不是会饿死，我跟你说当年我在山西被百万白莲教徒围困在一座山上，我愣是靠打猎抓老鼠，带着士兵熬了好几天，想想那日子，就惬意。”

  看着李栋眯着眼睛，回忆往事，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，但是熊廷弼却不得不重视起来。

  他推着李栋的胳膊说道：“兄弟，你跟我说说你的事情呗，到时候我好给你向陛下求情啊。”

  李栋也不点破他这种想了解自己的小心思，便从府谷之战开始，一直到义县大捷，将自己交战的过往说一通。

  听得熊廷弼如痴如醉，最后叹息的说了一声，“难怪陛下要杀了你，你现在地盘、粮食、士兵什么都不缺，缺的就是一个通晓战略的谋主，你那三个谋士，一个擅长内政，一个擅长文政，最后一个确实陈平一般的人物，却没有真正的战略上的智囊，陛下也是看出了这一点，才急切的要杀了你吧，要是你找到了你的智囊，陛下的日子就不好过了。”

  李栋郁闷的说道：“其实我们陕西是不想出兵辽东的，是我力排众议去的辽东，我寻思着人这一辈子不能总为了自己，总该为百姓做点什么，所以我也任性了一次，让老哥哥见笑了。”

  熊廷弼说道：“你倒是个直接的人，在我眼前也不掩盖自己的狼子野心，但是你此次援助辽东，确实是大丈夫所为，只是我也没有料到大明朝靡乱到这种程度了，陛下还急着跟你决裂，实在是不明智啊。”

  李栋说道：“老哥哥，这就是你的不对了，男子汉大丈夫建功立业，当属常事，况且陛下有恩于我，他若在一日，我定然要辅佐他，庇佑大明朝江山，如今他这般对我，让我如何感想，我如果在帮他护卫大明河山，岂不是让天下英雄耻笑吗？”

  熊廷弼说道：“那你来这里又是为的什么。你应该杀出去啊。我看你也不像是忠君之人啊”熊廷弼不解的问道。

  李栋摇摇头说道：“此时我如果起事，对华夏来说不是好事，所以我想给崇祯一个机会，我希望他能够明智的放了我，而不是一刀剁了我。如果他真准备杀了我，那么金国士兵再次长驱直入，也只不过是时间问题，而且闯王现在已经成了气候，如果陛下杀了我，我陕西可以随着闯王的脚步，西吞甘肃，南下潼关，这天下恐怕真的乱了。”

  “为了天下，可以以不顾自己的生命，老哥哥我佩服你。”

  “我要是你，我肯定一拳打死李栋。”李栋笑着看着熊廷弼。

  “我要是你，我肯定不会跟熊廷弼说那么多。”熊廷弼同样笑着看着李栋。

  “哈。哈。哈。老哥哥，等你见到陛下，你就好好观瞧陛下吧，如果他是明君，你去效忠他，我自然不管你，他如果算不上明君，跟我走吧，我给你一支兵马，等到大明朝危难的时候，你且领兵救它一遭。”

  李栋豪迈的看着熊廷弼说道。

  熊廷弼也笑着回应道：“你这是陷害老哥哥我于不义，只不过在大狱里关了那么多年，今日又遇见你，听你说了那么多，我也想开了，我效忠的是天启皇帝，如果崇祯陛下不要我，我也不用效忠他了，毕竟我虚度了那么多年的光阴，我得好好的活我这一辈子，我得让这一生跟你一样精彩。”

  李栋拍了拍熊廷弼的肩膀，说道：“老哥哥，人这一辈子，忠君爱国没错，但是这国应该在前面啊，陛下此次看着我被陷害，我非常不齿。”

  就在二人交谈的时候，远远的听见公鸭嗓喊道：“皇上驾到。”

  李栋还没有反应，但是熊廷弼却轱辘一声做起来，说道：“快点陛下来了。”

  李栋却根本没有反应，依然慢条斯理的吃着老鼠肉。

  不多时，穿着一身黄袍的崇祯，疲惫不堪的走过来。

  见到李栋在生吃老鼠肉，很多宦官恶心的吐得不行，唯独崇祯笑着问道：“爱卿美味否。”

  李栋也同样报以微笑：“当年鞑子的肉我也吃过，这老鼠肉比起鞑子肉，少了一分香气。”

  崇祯脸上的肌肉畜肉，再也忍受不了，说道：“可否给朕尝尝。”

  “陛下。”周围的宦官紧张的看着崇祯。

  “陛下请。”李栋递上一条老鼠肉，崇祯接过肉的手有些颤抖。